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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:奋不顾身者,例会召开

作者:快乐的六只耳 返回目录

“爸爸!”


“娘亲!”


时隔大半个月重入梦境,小矮人们一如既往的亲切,欢呼雀跃,陈象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心境。


他现在明明确确的知道,这看着不到自己膝盖的七个小矮人,极大概率就是七位.....


旧日主宰。


曾经支配、掌管、统治整个旧日岁月的【伟大者】!


可现在......


看着流鼻涕的痴,挖鼻屎的愚,傻笑的蠢,抠脚丫的憨......


陈象轻轻叹了口气。


他又想到了那一轮暗红的月。


静静看着小矮人们欢呼了片刻,陈象蹲下身,轻声道:


“痴愚呆傻蠢笨憨。”


“我在,我们在!”小矮人们异口同声。


陈象缄默片刻,再度发问:


“你们还记得你们是谁吗?”


‘嘟!嘟嘟嘟!嘟!’


蠢跳了出来,吹响脖子上的小号角:


“我们遗忘,我们被遗忘,我们失落,我们被失落,我们......”


“停!”


陈象被祂唱的脑瓜子疼。


揉了揉脑袋,摸了摸头顶上那把依旧插着的断剑,


陈象轻吸了一口气,看向踢踏着大号靴子,来回奔跑的痴。


“你,应该对应着灵界与维度之主,对应着那所谓的【旅者】。”


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。


陈象又看向穿着滑稽舞服,旋转蹦跳的愚:


“你,该对应着毁灭与深渊之主,对应着【舞者】。”


“还有你。”


祂继续看向戴着空镜框,相对来说最为清醒的呆:


“你对应的,当是知识之主,对应着那位【思考者】。”


陈象一个一个的分析着,一个一个轻声叙述。


然后是一袭黑衣,最不喜欢说话的【傻】,大概对应着黑夜与寂静之主,对应着【静默者】。


脖子上挂着号角,时不时就要来上一段儿的【蠢】,大概对应着被尊为【歌者】的欲望与生命之主。


至于笨和憨,一个应是遗忘之主【遗忘者】,另一个是虚空与反现实之主【虚无者】,


但到底谁是谁,陈象分不太清,两个小矮人并没有对应的明显特征。


“你是遗忘,或是虚无。”祂对笨说道。


“你是虚无,又或是遗忘。”祂对憨说道。


小矮人们茫然四顾,蠢想要拿号角,被陈象果断制止,带着空框眼镜的呆轻声道:


“母亲,您追寻到一些失落的答案,对吗?”


陈象揉了揉小呆的脑袋:


“我会找到答案,你们也会知道自己是谁,你们会重回过去的无上荣光......”


“不,娘亲。”痴停下奔跑,昂着小脑袋,瞪着大眼睛,就这么看着陈象,祂眼中有光。


“娘亲,我们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谁。”痴这么说到。


穿着滑稽舞服的愚也上前一步,不复滑稽:


“我们也不需要什么荣光。”


蠢拿起号角,犹豫片刻,还是放下了,强行用平常音调轻声道:


“您只要在我们身边.....就够了。”


小矮人们齐齐点头,齐齐认真的点头。


陈象没来由的鼻子一酸。


沉默许久,祂看着一个个殷勤瞧着自己的小矮人,又想起哭泣的暗红之月......


陈象蹲下身子,轻声道:


“这是我的责任,不止是为了你们,也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

小矮人们听着这难懂的话,懵懵点头,呆走上前,抱住陈象的腿,似乎感觉到了什么:


“娘亲,我总有预感,前方有一条路,路上是荆棘,是坑洞.....”


顿了顿,祂认真开口:


“若您需要,我们能为您剪除荆棘,以身躯填满坑洞,那时候,前方将只剩下坦途.....我们很厉害的!”


“对!”


小矮人们蹦蹦跳跳,异口同声:


“我们很厉害!”


蠢又拿起了号角,开心的吹奏,陈象强忍着头颅的剧痛,安安静静的听完。


“很好听。”祂轻声夸赞。


蠢咧开嘴,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,笑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。


陈象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小矮人们,


直到梦该醒时,直到临走之际,


有一处不曾传奏祷告声的坑洞里,忽然有微弱的呓语。


陈象凑上前聆听,在坑洞下,一个模糊声音断断续续。


“您.....真的.....”


“存在......”


“您真的存在吗?”


那是一个充满期冀的声音。


陈象想了想,凑近坑洞,低沉开口:


“在的。”


………………


“老师,走回正道吧,旧日议会的一切所言,都只是谎言.....您何必去验证一个谎言?”


白星国的一座大城市,少年轻声开口:


“何必呢,老师。”


“不,不会!”


白发苍苍的老人翻阅着古老书籍,指向侧边的古老祭坛。


他严肃道:


“种种迹象都表明,历史之下掩埋着真相,旧日真的存在,这个祭坛就是最好的证明,这是传说中,直达黄昏主宰的祭坛!”


少年无奈开口:


“可是老师,就算所谓的旧日主宰是真的,又能怎样?探明这一切对您并没有任何好处!”


“你不懂。”


老人固执道:


“发掘历史真相,本来就是我的职责,本来就是我苏罗的职责!”


“老师!”少年有些急了:“我不明白您这么做的意义!教会发现了,会将您绑在火刑架上,会将您烧成灰烬!”


“人们需要真实的历史。”


苏罗依旧固执。


少年没办法了,老师是白星国最伟大的神秘历史学家,也是最固执的神秘历史学家,


但旧日的历史,又真的重要吗?


他忍不住吼道:


“爷爷!您会将您自己害死,也会将我害死!”


“我说过了,工作的时候,称我老师。”


苏罗平静道:


“在发掘出真相之时,我会将你逐出去,这样无论真相是什么,无论教会还是旧日议会,都只会杀死我。”


“可您!”


少年瞪着眼睛:


“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!”


苏罗摇了摇头,揉了揉少年的脑袋,不再说话,只是继续翻阅书籍,时不时的看向那个古老的祭坛。


少年憋不住了,气冲冲道:


“你这个月不是要去伟大城搞什么讲座么!您怎么不亲自问问伟大城的那位死亡主宰,问问祂,旧日是否为真!”


“我会的。”老人这般说道。


少年气极:


“老师!爷爷!我不明白,您到底是为了......”


不等他话说完,老人猛然抬起手,呼吸似乎急促。


“找到了。”


他如同梦呓般开口,急躁的起身,翻箱倒柜,


根据书本上的仪式记载,


老人将时钟拨至六时,将耀素、硒蓝与黎明灰三种颜料组合在一起,


他按照残籍的记载,艰难诵念。


“伟大的黄昏,您是仍在燃烧之神、遥不可及之神、饰金着红之神.....”


“您是战争之源,也是战争之末......”


“在那午时日落,诸神落如雨之刻......”


屋子里忽然有风卷起,在少年的惊愕、老人的狂热中,雪覆盖了屋子的每一处,


这皑皑白雪上,又跳跃起火焰,火焰拥有红色的光晕、金色的外焰与黑色的焰心,似是那残阳,温和、悲凄且没有丝毫的热度......


‘嗡!!’


祭坛震动。


“来.....来了!”


苏罗发出惊呼,兴奋的满脸通红,而身前祭坛上,一道漆黑的时光缝隙劈裂而出!!


苏罗继续诵念:


“您戴着破碎的王冠,伴着沉默的随从,伴随病痛、流血、衰老、饥饿、伤口,伴随躁动、恐惧、入迷、安逸与一瞬追忆......”


裂隙完全成型了。


苏罗回过头,双眼中有光:


“孩子.....成功了。”


少年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,沉默许久,这才道:


“祭坛之上,裂隙之后,未必.....有神!”


苏罗没搭理他,凑近祭坛,犹豫许久,这才满怀期冀道:


“您.....真的存在吗?”


裂隙缓缓旋转,一如既往。


苏罗脸上浮现失落。


少年重重的松了口气,脸上浮现笑容:


“爷爷,看,我说的什么,所谓的旧日根本就......”


祭坛忽然剧烈震颤,有一道庄严、低沉、伟岸、浩瀚的声音,


恰如同一万口青铜大钟同时被敲响,又好似一万只蛮荒巨鼓轰隆嗡鸣!


“在的。”


浩浩天音崩碎了小屋,响彻整座城市。


狂风,暴雨,雷霆!


都在此刻大作!


雨中。


老人从废墟中起身,又哭又笑,追寻了上百年的事物,终于有了结果......


他看向孙子:


“我会再启这个仪式,就在讲座之时,就在伟大城!”


“我会向世人宣告,历史的真相!”


“旧日议会......是对的!”


孙子带着哭腔:


“您会死的。”


“那又如何?”


………………


伟大城。


接下来几天,又恢复了平静。


6月7日。


“姐,我今天就不回家了,嗯,对,学院有点事.......”


“二哥说小撒冷去医院了?他怎么了?”


“喔喔,医院通知的做一次会诊么?这么晚.....那他不是要在医院过夜了?”


与老姐聊了许久,陈象挂断电话,伸了一个懒腰,静静坐在老屋的客厅中,戳开电视,静候时间流逝。


“晚上好!”


红毛主持人跳脱依旧:


“今天的八环没有什么要闻,让我们将目光投向世界!嘿,眼界总要宽阔点好,哪怕是咱们这些刁民......”


“白星国的冬城依旧处于封锁之中,听说是发生了生化泄露事件,但要我看,没那么简单!”


“不过好在,苏罗教授从封锁中放出来了,这么来看,本月苏罗教授在咱们八环举行的讲座将能如期进行了!”


“什么?你问我票价?嘿,那可不是咱们这些刁民可以想的东西......”


时间一点一点流逝。


23:59。


陈象起身,在红毛主持人的一句‘晚安’中,走进了密室。


“例会召开!”


洪亮的庄严声在陈象耳畔响起。